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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-12-05 23:46 点击次数:74
“1964年3月15日早晨,机关科长皱着眉头压低声音:‘难道我们这儿连个政委都提不出来?’”一句抱怨,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机关里积压已久的情绪扯了出来。屋外,三月的乌鲁木齐仍旧带着刺骨寒意,几份电报却烫手——裴周玉将从北京军区空降,出任新疆军区副政委兼兵团政委,同时空降的还有原第29军军长丁盛,职务是副司令。正军职直接跨区到副职,这在当时的军队人事安排里并不常见。
这股“不常见”刺激了留守新疆十几年的老兵们。早在1954年,中央把二野五师、六师,六军十六、十七师主体,以及二十二兵团全体和第五军大部,共十万余官兵整体转业,组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。司令陶峙岳、政委王恩茂带着大家屯垦戍边,十年下来,戈壁滩上竟然有了片片绿洲。正因如此,兵团干部们真心相信:凭这副功劳簿,升一个政委足够了。可文件却告诉他们:职务由别人接替,而且还是“空降”。
要理解这次人事调动,需要把镜头往前推几步。1960年前后,中苏关系急转直下。以新疆为主的西北边境与苏联、蒙古的漫长接壤线一夜之间成了前沿。中央判断:兵团不仅要继续种地,更要随时能打仗,甚至要吸收新组建的边防部队。人才结构因此被重新审视。让在北京军区政治部任副主任、曾在六十九军抓出名堂的裴周玉来新疆,就是出于“政治整合”与“战备需要”的双重考量。
六十九军的底子特殊。那支部队前身是董其武起义的部队,社会成分复杂,裴周玉用两年时间稳住了思想、扭住了作风,在总政眼里,他是“做思想工作的一把好手”。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内部,同样有起义官兵、解放军主力、地方干部三种成分。陶峙岳本人就是起义将领。周边局势紧张之时,把擅长“拆墙补漏”的裴周玉调过来,自然顺理成章。

相比之下,丁盛的履历显得更硬朗。他在淮海战役中指挥过穿插突击,1955年授衔后一直带作战部队,最熟悉前线节奏。兵团虽挂“生产”二字,却掌握十多万熟练兵员,若真开战,一调即用。让丁盛来兼副司令,就是为了“把兵团当师团带”。
机关里的怨气却依旧。有人翻出数据:1955年至1963年,兵团在塔克拉玛干边缘新修水渠三千余公里,新开荒地两百多万亩,还支援过乌鲁木齐、石河子等地基建。成绩摆在那儿,为何领头人不能从本系统提拔?这种情绪绝非个案。当时军队体系里,“空降”常被视作对原有班底的不信任。新疆的地缘特点,又加剧了这种敏感。
值得一提的是,裴周玉抵达乌鲁木齐后没有急着发号施令,而是先做两件事:一是跑遍了兵团师、团级单位,找连排骨干谈话;二是主动去见陶峙岳,双方一连谈了四个晚上。第四晚结束时,陶峙岳对随员说:“这小裴,是来接力棒的,不是来抢班的。”一句话,基层的风向就开始转了。
丁盛的到任方式更直接。抵疆第二天,他穿旧军装去了第一师农机连,和战士一起扛起撅头下地。据当事人回忆,丁盛挖了不到二十分钟,掌心磨出水泡,还憋着劲没停。“让兵看出领导不怕苦”——这是他的逻辑。士兵信服了,干部的抵触也减弱几分。
不过,干部使用问题并未就此终结。1965年底,新疆军区在伊犁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,中苏边境的摩擦传闻沸腾。兵团抽调近万名青壮参加战备施工。有人揣摩:这或许就是中央当初“空降”裴周玉、丁盛的底层逻辑——一旦局势恶化,兵团就是“二线集团军”,政治与军事指挥都不能有空档。
与此同时,兵团内部开始补缺提拔。1966年春,出身一野的连队指导员刘国栋走马上任团政委;再往后,师、团级本地干部提拔数量直线上升。空降与本地并举的新格局,表面上看像是妥协,实则把兵团那份“我们也行”的情绪转化为动力,效率反而提高。遗憾的是,时代风雪随之而来——1967年新疆局势动荡,丁盛被调回北京,改任装甲兵副司令。裴周玉留了下来,几乎成为兵团、军区之间唯一的“稳定器”。

1971年之后,新疆形势逐步平稳,兵团肩负的军事备战功能淡出,农业、基建任务再次成为主轴。裴周玉依旧天天穿着旧呢子大衣,奔波在塔城、阿拉尔之间。据知情者说,他在20世纪70年代初亲手批复了兵团最早的棉花机采试验项目,也签署了十二师师部迁往库尔勒的决定。多年后,这两项举措被视为推动南疆经济崛起的引子。但在当时,无人会把这些行动同“空降”联系在一起——裴周玉已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。
1977年秋,中央安排裴周玉去党校学习。离疆前,一位老排长执意陪同到机场,他对裴周玉说:“政委,您可是我们的政委。”这句朴素话语,某种程度上宣告了那场关于“空降还是本地”的争论,已在岁月中自行落幕。
纵观1964至1977年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,人事调配的逻辑并非“信任与不信任”这么简单,而是边疆安全、民族团结、战备需求多重权衡的结果。空降带来震动,也带来新的管理理念;本地培养确保传承,也维持部队与土地的血脉联系。两股力量相互拉扯,却在同一面旗帜下前行。把目光放到更广阔的国土边缘,就能发现:那一代领导人往往不惜在组织架构上做复杂拼图,只为确保任何一个关键节点,不会因意外而脱线。
丁盛后来调装甲兵当顾问,裴周玉离疆后进入总政离休,兵团走向社会化经营,历史车轮滚滚。曾经动荡岁月里那句“我们这里提不起一个政委?”听来依旧颇具冲击,可再回头,答案早已在戈壁滩上的绿洲、棉田和一条条笔直的公路里——这片土地,从来不缺领路人,关键是谁在特定时刻最合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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